2023年8月7日,北京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发布《关于帮扶救助受灾企业及缴存职工给予阶段性支持措施的通知》,其中最受关注的一条为:受灾情影响较大、导致急需大额资金支出的缴存职工,可全额提取本人账户内住房公积金余额,应对暂时生活困难。阶段性支持措施将执行至2023年12月31日。
这相当于,在特定时限内,以额外的特定事由,向特定对象放宽了公积金提取条件,有利于受灾民众积极自救以渡过难关。
为什么说“自救”?“五险一金”中的住房公积金本质是强制储蓄,无论以个人还是以单位名义缴费,都会进入个人账户。这与“五险”的性质很不一样,所缴纳的“社保金”本质上是税,更准确地说是“社保税”,一些学者主张更名为“社保税”,以实至名归,目前也像其他税种一样向当地税务部门汇缴,鲜明体现出“税性”。
而且,从使用上更能看出两者的区别。公积金是记到个人名下的,你的就是你的。“五险”中的大头是社会统筹部分,当下工作者缴纳的社保金,直接汇入一个大池子,用于给当下退休者发放退休金,也就是现收现支、即缴即花。所以,归根到底,公积金是个人财产。
当然,公积金账户与个人银行账户或其他个人财产,是有差别的。简单说,前者提取与使用是有条件的、受限制的,后者可自由提取与使用。
既然全名为“住房公积金”,要全额提取,最普遍、最高频的使用场景是买房,并且要备好各种证明文件审批过后才行。至于租房,能提取的额度有限,并且因为需要租房合同备案,意味着租户得替房东承担为此多出来的房租税,所以还有额外的提取成本。根据现行国务院《住房公积金管理条例》,其他可全额提取的场景一般只有退休、出境定居或完全丧失劳动能力并与单位终止劳动关系这三种。
许多人有印象,一些地方大病也可提取公积金,具体得看各地的政策。以北京为例。2006年3月发布的《北京住房公积金提取管理办法》第四条,规定“遇到突发事件,造成家庭生活严重困难的”也可提取公积金,当年5月,北京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据此出台了《关于职工家庭突发事件提取住房公积金问题的通知》,定义了突发事件包括两类:一是重大疾病,包括慢性肾衰竭(尿毒症)、恶性肿瘤与心脏瓣膜置换手术等九类重大疾病或手术,但不得超出医药费个人负担的部分;二是不可预见的事故、灾难。
不过,2018年9月,北京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出台《关于落实放管服、优化营商环境,提升住房公积金归集服务水平的通知》,规定“取消与住房消费无关的提取”:为了遏制以大病等方式造假骗提,“原则上”取消2006年5月文件所规定的重大疾病提取。
某些人虚构或夸大疾病严重程度以提取公积金,想必是有的,这或是北京“原则上”关上大病提取口子的理由。值得注意的是,本次容许受灾民众提取或就此增加了“日落条款”。
根据产权原理,一项产权的权能受限,会导致这项产权的市值产生折损。同样一百元,什么都可以买、可自由使用的一百元就是一百元,只能买某些商品、受限使用的一百元,实际价值较面值会打一个折扣,九折、八折或更低,折损部分有“租值消散”的倾向。夸大疾病严重程度以提取公积金的行为,从经济学角度看,则是阻止或降低“租值消散”的手段。
缴纳公积金的人,经过多年,往往在账户上沉淀了一大笔钱,这笔钱的大头非买房不能使用。有些人因所在城市房价过高已放弃买房打算,但在陷入生活困难或资金紧缺时,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大笔钱躺在那儿不能动用,显然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。
在退休之前,需要用大钱的场景很多,如本人或家人生大病或遭灾祸是一种;年过三十五被大厂毕业而老婆做全职太太、孩子上国际学校,因没有积蓄而入不敷出是一种;陷入“中年危机”或遭到单位优化,但全家老小都嗷嗷等着花钱,又是一种。增加使用场景、放宽提取条件、主动让公积金“良币化”,便利需要大笔钱渡劫的人积极自救,当是公积金提取改革的一个方向。
另外,虽然都是退休后可全部提取公积金,但男性60岁退休,女性职工50岁退休、干部55岁退休,或可把男女公积金可全部提取的年龄统一(如50岁),考虑到大多数家庭男性仍是主要的经济来源,早一些时间让他们全部提取,也有助于他们平稳度过“中年危机”、全家都要花钱的艰难时刻,改善诸多家庭的财务状况,提升这些家庭的幸福和谐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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